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保留

#叶瑶


“在不同的躁郁里我发现你的瞬间,有种不可言说的温柔直觉”

———




靖佩瑶,你还记得吗,我十七岁那年你靠在阳台上唱给过我的歌。


那个时候我爱听郭顶,把他的专辑翻来覆去都快听烂了,你那个时候问我我最爱里面哪首歌,《水星记》吗?我还嗤之以鼻,说那都烂大街啦,我喜欢《凄美地》……然后就哼了起来:嘿~等我找到你,试探你眼睛,心无旁骛地相拥,那是我~仅有的温柔~也是我爱你的原因,在这凄美地~


你看着我身体跟着歌声有节奏扭动的傻样儿没忍住笑了,你抿着嘴,眼睛睁得又大又圆,你的眼睛呀,你的眼睛呀……它们什么都掩饰不住,清澈的就和两汪泉水一样,总是湿润的,潋滟的,澄明的,像个小镜子,我从里面清楚读出了自己有多傻,但你还是鼓了鼓掌给我捧场。我害羞地摸了摸后脑勺,又安分了。


那个时候我还小,其实也不小了,但总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意思。好在工作上的忙碌让我没那么多时间矫情,我们在各个通告之间的车上分享着一对耳机,因为我们对音乐的爱好差不了太多,你总坐在我右边的位置,靠着窗,我一扭头要看窗外的风景就会看到你的侧脸,轮廓被打了柔光似的,线条好缠绵,你总能落入我眼中的风景里,和它们融为一体。


靖佩瑶,有的时候你安静的不像个真实存在的人,像个、像个……我想了很久你到底像什么,我想说你像个月亮,总是遥遥挂在那儿,尽管不具备发光的能力,但却总是亮的,总能照亮我,可又觉得未免太过傻气,哎,不过你也知道,傻气的我才是我,我是崽崽嘛,傻一点又能怎么样呢,我总是很过分地靠傻气来收割你们的爱……包括你,包括你呀,靖佩瑶,你知道我藏了些什么吗?你的小镜子照得出我的小心思吗?那些只有少年才会有的,一些不可言说的百转千回的绮思,咬一口就像个未熟的果子,酸涩的汁水四溅,直到这么久过去了,直到我已经不是少年了,我还能记得它的味道。


你总是蹭我的歌单听,最后我爱听的歌你都学会了,那天晚上我们去吃了烧烤,你喝了一点酒,但是看不出来,只是那双大眼睛好像变得更湿漉漉的,或许也是我的错觉。你的眼睛太大了,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眼睛的人!以前我还总觉得我自己的眼睛就够大了呢,直到遇见你,你的黑眼珠占得比重也大,黑得那么纯粹,使你完全静止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呆呆的,傻傻的,无害的……像是森林里闯出来的什么小动物,你湿漉漉的眼神我记了许多年,每次闭上眼都会回想起被你注视的感觉,仿佛置身于热带雨林,一呼一吸,全都是潮的,粘连在人的皮肤上,粘连在我的耳后,像是什么在低语,它看着没有温度,可我却觉得好烫。


我想说好多遍了,靖佩瑶,不要再这么看着我啦!可是我怎么说的出口呢,哪怕是面对一个有些微醺的,比平常更放空一点儿的靖佩瑶……我是弟弟啊。你喊我,崽崽,过来跟我吹吹风啊。


你的声音很有磁性,低低的,带着一点不可察觉的笑意,那一丝笑意被吹散在风里,我走近你,在你的脸上又捕捉到了。此时此刻只有我们了,我把阳台门顺势关上,盘腿坐在面对你的躺椅上,我说瑶哥,唱首歌给我吧,你转过身来问我,唱什么呢?


我想了想,其实也不知道想听什么,我说都行啊,就是感觉好久没听你唱歌了。


哪有好久啊,你笑着说,咱翻的不是一个日历吗?但你还是唱了,你对我永远敞开了怀,接纳了我的一切、一切、一切。


——你在唱《凄美地》,唱了一半又停了,我跟着你的节奏抱着腿晃悠,问你怎么了?你揉了揉头顶翘起来那撮呆毛,笑得有点不好意思:我怎么觉得唱得不太好听……我换一首唱吧,行吗?


其实我没听出来哪里不好听,晃悠来去只顾着陶醉,都没注意具体每个字音如何被你碾磨,但是我都无所谓,也没有提出异议。


你又开始唱了,今夜我独属的小贝斯,我的CD机,我的mp3,你唱“在不同的遭遇里我发现你的瞬间,有种不可言说的温柔直觉”,我本来没有多喜欢这一首,可是被你一唱,却开始觉得是自己以前有耳无蜗。夏天的风被夜沾凉了,吻过你的脸,吻过我的脸,让人觉得好舒适,天空还是斑斓的,并不纯粹的黑,像是夕阳被遮上了一块黑色的幕布。原来夜也可以很晴朗。


你唱了两段,停下来,冲着我笑。我这才真的意识到,你有点醉啦,你很少会这样冲我笑的,倒不是说以前的笑都不够真诚,不够灿烂,或者什么,只是没有这样傻。我被你的傻笑居然笑得有点不好意思了。


我说你知道吗,我第一次空耳听这首歌的时候,一直以为是“在不同的躁郁里我发现你的瞬间”。可是有事没事儿的,谁会躁郁啊,哈哈。


你不笑了,看起来又是一副很正经很深沉的样子,说,嗯,我倒觉得你这个理解,也蛮好的嘛,听起来反倒更特别,更温柔了。


我一下又快乐起来,我走到你旁边去,和你一起靠在栏杆上看窗外的灯火阑珊,这回我们的肩膀不再像在宽敞的车上那样总隔开一段距离了,我们紧挨着,严丝合缝,不留一点儿缝隙。阑珊里我偷偷看你,窥到你眼睫在明暗中像活了的剪影似的,好灵动,每一下都扫到我的心里。我在心里悄悄说,你也是很特别,很温柔的。


你没察觉到我在看你,看了会楼下,又开始看自己的手心,仿佛试图在参透自己的命数。其实我知道你又在发呆,所以才敢放心大胆地偷看你。


我情愿这是幻觉……你突然哼起来,吓了我一跳:也不愿是种告别……


我顺势接上,唱完这一段,你的目光从手心转移到我脸上,和着窗外的月光一起,明明看着是凉的,却快要让我烧起来。


你看我不知所措的样子乐了,说,走啦,小孩子早睡。


说完你就钻进房间去继续写歌了,我很落寞地跟在你身后,想,我什么时候能不被当作小孩子了呢?






每个小孩子都想长大,我在作为一个小孩子的时候也不例外。我十七岁了,按理来说不小了,可是我过早地接触了社会,接触了一大堆比我年长的人,我被大家衬托得的确是个小孩子,当小孩子有小孩子的好,可以随时随地撒娇泛滥,就比如我说我想听你再认真唱一遍《保留》,你就骑着小黄车大晚上跑去录音室了。


那天晚上我颠颠儿跟在你屁股后面,我说我作业都写完了,单词也背了,没什么事,想去看你录歌。本来大家有点担心,但我晚上吃的有点撑,的确该活动活动,于是你无奈地带着我这个大型挂件出门了。


夜色很深,轮子摇摇晃晃间,道路两侧昏黄的灯光谁的脸都照不清,在我的眼前被放大成几个光晕,和树杈子上吊着的月亮混作一谈。我看着风钻进你的衬衣下摆,把后背吹成个气球,鼓鼓的,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。我的后背也是一样。我突然站起来加快蹬车的速度,赶上去和你并排,站起来大喊“靖佩——”,你被我猝不及防吓了一跳,看过来的那一刹那突然一个嗝儿顶上来,恰到好处地把我噎住了。


你开始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,拍着自行车把,在马路上留下好长一串回声。我被你笑得脸暖烘烘的,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,笑完你说左叶,你这样喝了一肚子风,小心一会儿肚子疼。


你知道吗,靖佩瑶,很久以后我才发觉,我存了许许多多的话没能跟你说出口,都像那个晚上没能喊完的你的名字一样,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嗝又堵了回去,压在心里默默消化了。其实我那个时候突然想喊你也不过就是皮一下,你名字这么好听,念起来都像有泠泠玉声清响,我却只能喊哥,喊瑶哥,我好亏啊!


我蹬着车大喊,我好亏啊!


你不解地看过来,问,你亏什么了,回去叫阿姨再给你补补?


我自己跟自己生闷气,说,不告诉你!


那天晚上我在棚外等你录歌,房间没有窗户,闷闷的,我等着等着就睡着了,直到你拍醒我才迷迷瞪瞪地从梦里醒来。你凑过来好近,一下和梦里的影子重叠了,我下意识伸出手触摸了一下,没能分清其间的界限,直到皮肤的温度传递到我的指尖,我才如梦方醒:你好了?


你点点头,把我拉进去:你听听。


声音加上伴奏经过了混缩和清唱还是有很多不同的,我搜肠刮肚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措辞来表达自己的喜欢,又害怕被你识破我的太盲目,错认成敷衍,只好拼命地点了点头。


依然是在不同的躁郁里你发现我的瞬间,但这次我知道,等录好之后,它便不再是独属于我一人的《保留》了。


虽然我很舍不得,但我真的觉得这首歌你唱的特别好,值得被更多人听到,值得被更多人喜欢。


而我只用保留住千万个遭遇中那唯一的躁郁就好了。


哪怕人有的时候并不需要这种东西呢!






生活并不像我一样,会因为消化不良而突然打嗝,噎住我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,但是会让我置身于更多兵荒马乱中。我以为我后来会去回锅,会出道,或者怎么怎么样,总之是摁准这一条路走到底的……可我却突然被拽回去念书,从跳脱中终于回归了现实的轨道,好像这才是我本来应该做的。


靖佩瑶,我和你,和大家,突然地告别,你有没有很惊讶?


我离开的那一天下了好大的雨,你们一起帮我把行李搬到车上,你撑着一把巨大的彩虹伞站在最外层,背后是细密的雨帘,像把我们都圈进这一片天地里。你一言不发地注视着我——我也一直在尽我所能更多地看你,你发现了吗?直到最后,最后你才说,崽崽加油,等你回来。


我扁了扁嘴,说你怎么不和大家一样抱抱我。你笑了,眨巴着你的大眼睛,镜子里的我在烟雨霏霏中看起来朦胧而遥远,谁也不真切了,你说先欠着,等你回来再补上,留个念想。


我还会回来吗?我问我自己,没能得出答案。但我只能像当初怕被你发现我盲目的爱一样,因为怕被你发现我没有底气的回答而拼命点头。


那当然不会是我最后一次见你,可是从那天起我们之间还是被劈开了一道巨大的罅隙,一条裂纹从这里开始再次分叉,我们终究会通向不同的终点。我们总会通向不同的终点。


我挥手告别,钻上车去,眼泪顺着车窗上的雨滴一起蜿蜒地爬下来,谁也没有发现。






后来你有想念过我吗,靖佩瑶?


我安安分分回去念书,又花了一年时间,兢兢业业考了大学,那个时候你也不做偶像了,你邀请我到你开的酒吧去玩,我还没去过酒吧,去的那个时候没什么人,你坐在吧台前面,抱着你的新吉他,缓缓地唱起了歌,这回的听众依然只有我一个。我想起那些璀璨的往事,想起夏日阳台上低沉渺远的歌声,想起你对躁郁的形容:很特别、很温柔……


我本来已经遗忘了你很久,但是这一刻缺席的思念突然又卷上心头,你跳下凳子,凑过来问:崽崽,你怎么哭啦?


我只好说,谁让你欠我的那个拥抱一直不肯还呢。


你笑了,抽过一张纸给我擦眼泪,然后把我抱住了,是那种很男人的抱,还用力拍了拍我的后背。我无声地张了张嘴,这次没有吃撑,没有打嗝,却还是什么都被阻断在喉咙里。


最后我只是说,靖佩瑶。


你把我松开了,“嗯?”了一声,眼睛里闪烁着真诚的疑惑。


我很少连名带姓地喊你,我很懂礼貌的,但是现在我已经成年了,是以大人的姿态面对你了,我想我们多少也应该摆在平等的位置上了,那么第一步就是让我喊你的名字,念出来像有泠泠玉声清响的名字。


你还是没变,和那个夏天的夜风拂过的你并没有太大差异。但是你用那种感慨的口气说:你长大了不少呀——


这回我学会了控制分寸,我只点了一下头,用恰到好处的语气说:是呀。






我的学校离你的酒吧不远,没事经常跑过去找你玩,又一年生日的那天你把场子清了,说我可以带朋友去玩,看到我一个人光临连个蛋糕都没带的时候很吃惊,瞪着眼问我:怎么就你一个人?早知道我把奋哥他们都叫来了。


我连忙摆手,不用了不用了,大老远的,不折腾他老人家。


你倒了两杯酒,推过来一杯,然后又示意我点根烟没问题吧。打火机窜出火苗来,把烟头染上火星,在我从你的人生中缺席的大片空白里,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。我终于长大变成了那个可以和你一起对饮的人,却落寞地发现,我好像已经不是那么了解你了。


我问,瑶哥,你现在还写歌吗?


你想了想,说,偶尔吧,酒吧生意有点忙,也没那么多时间了。


我翻出手机,找到很久以前我们一起的那几首歌,独属于我们自己的歌,调到最大声开始播放。你听着挠了挠头,头顶又翘起一根呆毛,眼神还是湿漉漉的,很纯真,很无邪,仿佛从未被时间偷走过任何东西。我们听着当初各种乱七八糟的曲风都笑了,你不是太怀旧的人,你好像总是活得迟钝而洒脱,面对这些也不会像我一样轻易就感伤。


其实也没过去多久,只不过在短暂的时间里大家的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罢了。


我说靖佩瑶,你再给我唱首歌吧。


你还是对我敞开了怀,接纳了我的一切,说好啊,你想听什么?


我说,你还记得吗,郭顶的《保留》。


我离开后独自熬夜翻书的时候,经常听着你的电台入睡,但是那么多歌独独《保留》最得我中意,或许是因为有你亲口为我唱过,有我亲自陪你骑着车跑去录音棚,在不同的躁郁里我被你发现之后,“凄美地”早已被我抛在脑后,随着我的年少青春一起化作了过往云烟。


你笑了,说我当然记得啊,然后调起了吉他开始唱,你的嗓子因为开始抽烟和前几年又有些不同了,我说不出具体是哪里,也许只是少了夏风的研磨,时间怎么能独独偏爱你,不在你身上偷走东西呢?


你唱完后我问,你还记得躁郁是哪个躁郁吗?


你有点懵地看向我,比划着说,是那个,走之旁的遭遇吧?你是不是听错了?


此刻我很想问问你,靖佩瑶,你还记得吗,我十七岁那年你靠在阳台上唱给过我的歌,你还记得吗?


你的眼睛还是湿润的,潋滟的,澄明的,酒吧昏暗的灯光里,却不能再清晰照出不远处的我了。我抓过你放在吧台上的烟,有样学样点了一颗,你放下吉他,好像想说什么,你是想阻止我吗?我也并没有想真正地抽烟,我只是把它点燃了,看着它继续安静地燃烧下去,恰好的温度像是十七岁那年滚烫的月亮,像是夏风中暖烘烘的脸,都在一点一点燃烧、消殆,慢慢变短,慢慢迎着熄灭,落成其他的物质飘散而去。


——原来千万个遭遇中唯一的躁郁都没能被我保留住。


十七岁那年酸涩难吃的果子终于瓜熟蒂落,可是谁也不会把它捡起来了,我看向你不解的脸,又轻轻地哼起来了你刚唱完的那首歌:




我情愿这是幻觉,也不愿是种告别。




Fin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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